费城。公立中学，星期三。
一个女孩儿，理着干脆利落的男孩式短发，背着黑色的ADIDAS单肩包，悠扬地骑着一辆墨绿色的二手自行车。她看上去16岁左右，比起同龄的已经发育的不可收拾的女孩子，她偏瘦，个子也高了一些，和她们显得格格不入。
“如果你是男孩，我会爱上你的。”
好几个女孩子这么对她说过。尽管看得出是个女孩，可是她在大多数时间比男孩子还要帅。而且这年头故意耍帅出风头的男孩儿太多了，女孩子更迷恋她这样天生的帅。可惜，她是女孩子，不然多受欢迎～
“是她吗？”
“是的。是的。Jessie Cole真的挺帅的。”
“我看看。哈，是她。咱们走！”
“喂喂喂，你干什么！Alex你给我回来！”
Howie和AJ缩在墙边一角，那样子像两个卧底。不过模样太明显了。而且AJ的样子看上去很傻，戴着一个古怪的毛线帽，耳边还垂两根毛线辫子。“这是为了让别人对我放松警惕。你知道，满街都是这样自以为是的年轻人。”
AJ还为Howie准备了一个假发套，五颜六色的，阳光一照，还五光十色，耀眼得厉害。Howie和他一路吵到现在，“你当我是傻子吗？不戴！不戴！”“D～听话。试一试。现在很流行。”“不要。你当我是白痴？你当我是白痴！”“不是……你不戴上看看怎么知道不喜欢？”
……
“你想干什么？”Howie一边把假发往怀里揣，一边皱眉头。AJ想当然地说：“不走出第一步，怎么开始以后的路程呢？我可以跟她搭讪，然后交朋友。档案写了，她很随便。吃泡面和吃海鲜在她看来差不多。这样的人好交往。脾气好。”
“行了！你这么疯疯癫癫的，小心把她吓跑了。”D觉得自己在和一个3岁大的家伙说话。
“这样……那我们可以换一个方法。”
“好了。咱们先这样……”“嗯……”“然后那样……”“哦……”“接着就这个这个……”“呕……”“紧接着，那个那个……”“咦……”“最后，就……”“哇呕……”
“D你还真是谨慎！来，波一个～”AJ又人来疯，假装要去吻Howie，Howie不客气地去推开他的脸。正在这时，Jessie突然双手插袋，耷拉着脑袋往这个拐弯处急步走来，眼看就要闪到他们面前了……
“Hey，Jessie！”“你好。Tom”
“今天来得挺早？”
“哦～还行。起来了就睡不着了。”
“你看到车祸了吗？前面的十字路发生事故了。”
“是么？我走小道来的。没看到。不过我刚才在学校小门的死胡同看到恶心的东西。”
“什么？”
“两个男的在抱在一起……呕～两个变态兮兮的家伙。其中一个我还不知道是不是人妖——他带着一个五颜六色的假发，样子实在是……唉！”“唉，现在这个时代，连阿姆也不及同性恋流行。”
……
死胡同里。
“你真恶心～”
“什么呀，是Alex你把我抱得这么紧！你才恶心！”
“不这样怎么混过去？我们不能让她看到我们的脸！还是在这样的时候！你说呢？”
“哎……你的反应还挺快……”
“不如你……D的反应才叫惊人呢。”
“……”
“怎么样，这个发套用上了吧。”
“嗯……”
“所以我说嘛……”
“你不要烦我好不好……？”
额外派送：：：：：Jessie的一日。
Jessie好像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所以课间时间她总是坐在座位上等着有围过来的同学，和他们聊聊天，最多也就是一个人在学校瞎逛。
Judy小姐是Jessie的班主任，她比较年轻，只有28岁，是一位还算漂亮的知识女性。Jessie是最令她头疼的学生之一，平时她从来不调皮捣乱，不会专注打扮和出风头，不迟到早退，眼眸明亮，牙齿洁白（……），看上去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可是这个好孩子的成绩单可不如本人那么让人顺眼，主课成绩一直忽上忽下，副课基本上没有及格过。Judy可不会认为这是脑子笨造成的，在她所做的大众调查里，几乎没有人会认为Jessie是个智商不高的家伙，而且她似乎没有干一些钩心斗角或者招人非议的蠢事。
Judy打算好好了解Jessie，她希望知道Jessie把精力和兴趣都放到哪儿去了。不过Judy可不会去找Jessie谈心那么傻，任何老师找这孩子谈心她都会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而且她有本事从头微笑至尾，连辩解的话也不说一句，然后一转身，继续保持原来的老样子。唯一改变的，就是她对找她谈心的那个老师的好感——没有了。显然她不喜欢有人为一些她认为微不足道的事烦她。
Judy准备来暗的。她拿上小本子，开始偷偷的把目光锁定在Jessie身上。
（作者意见：这个有损教师的职业形象啊，Judy老师……）
早上，Jessie准时赶到学校，她背了一个新的单肩包，她对同学说了，是她刚买的。她和隔壁班的班长Tom一起走进来的，两人皱着眉头大概是在议论什么令人不舒服的话题。
上午的政治课，Jessie回答了一个问题，老师表扬了她，不过这个答案是给课代表使眼色得来的；这节课其余时间她都在画画，好像是在画自己的笔袋，下了课她笑嘻嘻地拿给身后的Kathy看，原来她在笔袋空白处画了一只可爱的螃蟹，Kathy很喜欢，夸她画得好，她看上去很高兴；
上午的数学课，她听得挺认真，还去黑板前解了一道几何题，状态不错；
接着的英文课是Judy的课，Jessie好像不是很感兴趣，有点两眼发直，做作业的时候也显得不大乐意；
体育课的时候，自由活动，Jessie坐在树底下和Missy闲聊，好像是在说她看过的一场演唱会，她发挥不错的口才，让Missy听了羡慕不已；
午饭时间，她去校外买吃的，途中蹲下来观察一直野猫散步，后来野猫冲她怪叫，她冲过去把猫吓跑了，然后很满意的继续赶路；她的午饭是一份土豆泥，一对鸡翅和一杯咖啡，开始服务员搞错了，给她上了一份橙汁，她赶紧去换，好像不喜欢橙汁。她拿到餐盘的时候对服务员说了声“谢谢”；
吃完饭她似乎心情不错，慢慢走回学校去。在教师外的走廊她遇到两个清洁工妇女，向她们问好（Judy敢肯定，全校只有她会这么做）；她遇到数学课老师，问好的时候并不是很乐意；
没多久她向班里的写作才女借了一本最近非常流行的小说，看了几分钟，她对那女孩子说这书里怎么那么多无聊的描写，女生说，那你就跳过去看嘛，她说，哦。然后五分钟之后她说看完了，把书还给了那个女孩；
下午第二节课课间，高年级有个女生跑过来说想和她班级里酷酷的班长（女的）做朋友，要她帮忙介绍，她无语；
又是课间，她在走路的时候遇到一只受伤的小狗，她蹲下来看了好久，结果被一只实心球砸中了。肇事者看上去很紧张，可是她若无其事地抱着小狗走了；
小狗被交到看门的大叔那里，她回到了教室，把这事讲给同学听，大伙儿说放学后要去看小狗；
放学后，她去车棚领车，速度很低地骑出了学校，班长邀她去打篮球，她摇头拒绝了，理由是手指抽筋。一路上不少同学和她打招呼。回家途中没有特别停留，简直是目不斜视。
Judy无从总结，她只看出来Jessie生活地相当自由，无忧无虑而且她活得很有分寸。Judy茫然了，看来还是拿她没办法。
今天Jessie很高兴，因为她预感到会有什么新鲜事发生。她不喜欢冒险乐于安逸，不过却渴望新鲜的事发生。她一直很信任自己的预感，所以心情好得不能再好了。
但万万想不到，新鲜事不是一件好事。
她还是骑着那辆墨绿色的自行车，慢慢地进了校门。又是Tom，他似乎很喜欢在学校池塘边等待经过的朋友，告诉他们他的所见所闻。他看见Jessie，和她打招呼，“Hi！”“Tom，有什么新闻吗？”这是Jessie第一次主动要求新闻。Tom立刻兴致勃勃起来：“ColdPlay要来开演唱会！”“是么……哦，我不是很了解他们。”“我爱他们，简直要疯了！”“呵呵……那么，除此之外呢？”
“这个……我是打算告诉你。可是没有准确性。我可不想落下一个造谣的罪名。”
“你说吧。真假总有结果的。”
“我说——”他伸手拉拉Jessie的衣袖，靠得近一些，“你们的班主任好像出事了。”
“什么！？”Jessie差点摔下车来。
“昨天就有人议论，和她同住的老师说她没有回过租的房子，而今天的报纸上就报道了，有个人在地铁站被歹徒给……唉，你知道。”
“怎么就一定是她呢？”
“今天的老师们都闭口不谈老师的去向，脸色很可怕。有个你们班的女生去问‘Judy小姐呢？我有一份建议书……’，结果就被数学老师打发了，所有的老师看上去都脸色苍白，什么也不想谈的样子。”“而且我刚刚听到，主任在给某个家属打电话，说‘她是个出色的教师，我们很遗憾她如此年轻就……’。我简直不敢相信！可是我不敢乱说。你也不要说了，大概大家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就不要再彼此议论了……”
Jessie有点不得不信了。新鲜事，这就是她预感到的么？即使Jessie并不是十分喜欢Judy，还觉得她幼稚起来的时候直冒傻气，可是她对这个聪明漂亮的小姐还是颇有好感的，她觉得她的严肃反而使人轻松，感觉到她这是在关心自己，而不会苛刻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她对学生的原则是平等。
“Jessie，你没事吧？”Tom担心的摇摇她。
Jessie直白地叹了口气，说：“说实话，我心里很难过。”她在表达心情的时候，会选择最直接最朴实的方式，“我很难受”或者“我很高兴”。
“别这样。我知道她是个不错的老师。”
“你知道，嗯，她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找我茬的任课老师。”Jessie皱起了眉头，她真的觉得很不好受。是错觉吗？Judy要她订正作业，要她上课认真听，虽然总是很不满意她的样子，但是好像还是喜欢挺Jessie，有那么点儿宽容的。
Tom无意再站在这儿：“一起进去吧。我发现你总是最后一个到。没有例外。”“是么……”
上午的英语课，会怎么样呢？校长脸色苍白地跑进来，告诉大家这个消息？还是从别班借个老师过来先上课？班里的气氛好凝重啊……
“吱——”太俗了，有事发生时惯有的开门声。
大伙儿都不说话了，不约而同把脑袋转向门的方向。（这场景也够俗的）
进来的不是主任，也不是他们所熟悉的别班的老师。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他绝对有一米八五那么高，而且身材修长，头发黑而浓密，梳得整整齐齐。西装，就是为这样的人发明的。那一身看上去相当得体的西装把他衬托得绅士气质十足。同学们都惊呆了。因为他们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气质的成年人。
“大家好。”他面无表情地向大家点头，人却还在门外，他歪了歪头，甚是礼貌地问，“我可以进来吗？”
大家再次大吃一惊。还有老师这样的阿，换作别人闯了进来不说还先大骂他们“不要说话了！”
大家受宠若惊地点头。男人这才拉开门，走了进来。他将手中的手提包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抬起头望着同学们，自我介绍说：“大家好。我是Henry Clark。这门学科以后，就由我，”他伸手指指自己，“来教你们。”Jessie注意到他修长的手指，不知为何她一直觉得有双漂亮的手的人一定很有内涵，无论好人还是坏人。“一定很贵～”Jessie旁边的人悄声惊叹，Jessie扭头看看他，只见他也望着上头，显然，他是注意到了老师的手表。
Henry继续说着，语调四平八稳，没有什么情绪和感情，甚至有点冷漠，“原来的任课老师是一位出色的讲师，可惜，不幸发生在了这位出色的女士身上。我很遗憾。我会尽力，继续你们这门课程的学习。希望大家配合。”
大家无语。悲切地点头。
“好吧，”Henry打开提包，拿出资料，双手摊开撑住桌面，“我们开始吧。”
话音刚落，教室门猛地被拉开了。只见Judy披头散发站在门口，惊呼：“对不起，我迟到了！”
“哇！”同学一看集体跳了起来，吓得险些要去跳楼，大叫着把Judy吓个半死。当时最有可能的想法就是Judy的幽灵不忘本份，又跑来上课……
Henry侧过头，静静地看着仪态不整的Judy，冷静地说：“是Judy老师吗？”Judy这才注意到他，“呃……你……？”Henry望着她：“校长没有告诉你，我们调课了吗？”“调课？哦，是啊……我好像忘记了。”
等等，这是……
“Judy小姐你没死啊？”哪个不识相的小丫头大喊一句。
“什么？！”Judy气得差点晕过去，她以为学生讽刺她。
“啊，你不是——被砍死了吗？”
“我……？”
这时候Henry已看出端倪，连忙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依然没有语调地说：“难道你们不知道遇到歹徒的是政治课老师？”
全体肃静。
“那么您为什么来代上英语课？”
“很凑巧，英语课和下午的政治课调换了。因为下午我没空。”Henry笑笑，清楚地回答。
“啊呀，Judy小姐，那你为什么又夜不归宿呢！！”
“我……”Judy连忙整整衣冠，“昨天我姐姐来了，我去陪她了。结果她早上没有按时叫醒我，就起晚了。”“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Judy连连向Henry鞠躬道歉，Henry只是微微笑笑，很绅士的说“没关系”。
如果死的是政治老师，大家也就不用这么伤感了。看样子是的。虽然知道这样很没良心，可是还是活跃起来了。
“说实话，我不喜欢政治这门课程。很糟糕，也很无聊。”Henry第三次让大家吃惊，“可惜，我只能教这门课。不过我对我的教学很有信心，至少不至于让学科本身的无聊影响到我的形象。你们可以在我的课上发呆，可以穿纸条，可以发短信，如果不介意，请看着我假装听课。但是——请不要说话，也不要与别人分享你开小差得来的快乐。这样会很伤我的自尊。”说着，他挑了挑眉毛，看了看大家的反应，“明白了吗？”“明白——！”
下课了。大家议论纷纷。
“你觉得他怎么样？好像是个绅士，可是说话像个痞子。”
“我觉得他很奇怪，看样子挺严的。”
“是啊，他看上去很酷，会不会很严厉呢……”
“Jessie，你觉得呢？”
“我？”Jessie的想法总归和别人有点出入，“我觉得他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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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11 08:5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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