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款】10.24>> c47

ilaj

前情提要

+ AJ和Kevin拜访了假身份的制作者，并在同一天偶遇了Kevin的前女友Chelsy，Kevin叮嘱AJ不可泄露自己正在参与通告
+ Brian收到Kevin托付，为前旅游局局长的夫人出面，接下她被怀疑谋杀亲夫的案件
+ Howie的女朋友Jessica前来探望，发现了Nick






Chapter 41

美国南方Alba家的第三代家业由唯一的儿子和另一个女儿执掌，然而谁都知道，那个女儿找了个男人以后就不管家事，甚至是个随时可以倒戈的危险人物。
做兄长的Zoe就数次吃过那个妹妹赐的闷亏，连发火的机会也没有过因为妹妹擅长离家出走，从不把他放在眼里。多年来因为妹妹恋爱观念的问题兄妹数次交锋，每回结局都是Zoe一边认为自己在浪费生命，一边幻想时光能够倒流他能够有机会改变母亲体内那个柔弱婴儿的基因，尤其是找///男人的眼光这一条。人说女子看待男子，总会有家中其他男人的影子。父亲人格品质都令人敬畏，而自己更是以硬派作风闻名道上的人物，再看浪费了妹妹半个青春的那个男人……？

Zoe 唯一能做的反抗就是在那个没有良心的妹妹突然良心发现回家来的时候，不出面做任何欢迎。比如像现在这样，当庄园内所有人都在齐声“欢迎小姐回家！！”的时候，他却在房间里盘算着这次又要带什么麻烦回来。如果他知道Jessica突然回来的理由，兄妹两的交锋难免不会再重演一次。可能愈加激烈。



门开着，等人的意思。Jessica坐在自己从小居住房间的沙发床上，翻着名牌新品的书册，对刚才哥哥的缺席简直就接受得理所当然。不久，两个相貌相似的男人走进Jessica的房间，他们无疑是兄弟，一个发色稍淡，目光平静面无表情；另一个则心事重重，面露怀疑，似乎是料到Jessica叫来他们没有好事。
他是对的。

“我想杀掉Wentworth Miller，不用覆灭他的整个集团，杀他一个就够了。我不想听成功几率有多少这样的话，我非杀他不可，你们帮我。”

面无表情的那个是两兄弟中的哥哥，“小姐，你就这样恨我们……”
怀疑中了，一副崩溃神情的是弟弟：“唉，想来一定是有人雇了Miller去杀你的男朋友之类的。”
Jessica从手中的杂志中抬起头，肩头动了动，真正的千金、才特有的、耍流氓的、姿态：“哥哥不会搭理我的，我只有你们俩了。帮还是不帮？”
你哥何止不搭理你，他会把你绑在家里然后替Miller把你男朋友杀之而后快。

哥哥：“我们有选择吗？”
弟弟：“如果是为了小姐，当然万死不辞。”
“当然是为了我。我的男友有事，难道我应该坐视？”

哥哥：“没想到你们感情如故。”
弟弟：“如果他是你的丈夫，那就没有区别。他是吗？”
Jessica：“我只是叫你们出主意，具体实施我自己出面。可以了吧？”

哥哥：“主意？我穿上炸弹马甲去拦Miller的车吧。这是成功率最高的办法。”
弟弟：“不，还有更高的。我装成小姐的男朋友，被Miller干掉。”
“不不，危险的事应该让做兄长的来。我去死，让我去死。”
“什么话，妈妈和姐姐还需要你照顾，让不懂事的我去死吧，我要去死。”

Jessica冷眼看着两人演戏，“你们是了解我的，要做的事绝不改变，否则以后的时间就都没有意义了。我要么和他同生，要么比他早走。”

“感情牌。”冷静的是哥哥。
“我们并不了解你。你理当抓住这个男人直到他给你一生的承诺，这是你曾经决心要做的事吧？”一脸讽刺的是弟弟。

“是……那一件我没能坚持。那么现在我只想和他在一起，连这，也快要落空了。”




视频的视角来自百米高的楼层中一个办公室，镜头指向对面另一个商务楼，一间办公室正面墙壁失踪，一架炫目的直升机低空飞行在那间办公室不远。镜头一角还拍摄到了十来条连接两边商务楼的绳索。突然，绳索上出现了一个个滑过的人影，他们想要通过绳索进入那面墙壁失踪的办公室——未遂，直升机上飞下一个高大的人影，在接下去短短十秒内，绳索系数被看不见的力量切断，与那人影近距离接触的人则纷纷见血跌落——十秒钟后，人影展开身后的小型滑翔翼，落脚那间办公室。视频结束。

这不是兄弟俩第一次观看这段视频，当他们为了帮Jessica而去搜集Miller的资料的时候，这是唯一一段能够找到的被公开在网络上的视频（为此他们在巨款通告的官方粉丝论坛注册了账号，连夜刷帖攒积分，中途还因为恶意灌水被封了好几个账号，而且视频被强大的技术保护无法下载，他们只能录了一个低质量的版本到手机上）。Miller没有任何公开的痕迹可循，身手，甚至是相貌都甚少有人见过。原本抱着侥幸心理：或者只是被外界的以讹传讹神化了的一个人物，这段模糊的视频戳灭了每一个细小的奢望。直到现在又看一遍，仍然感觉到身后沉重的负担和内心浓重的恐惧。

“为了Howie Dorough，和Miller为敌——恕我直言，你哥哥的危险指数如果是爆表，那么Miller的级别就是任何刻度都不敢假设的。Howie Dorough也是个有事业基础的男人，在求助你之前，他也该试着努力一下吧。”
Jessica已经习惯旁人对Howie的评价，只是专心重复手机里的视频，淡淡地说了一句：“他不让我帮。”
哥哥移开视线，不愿多看，以免被恐惧影响了智商：“哦，那可真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弟弟直言：“他根本就是在利用你。当初背叛你哥哥用的就是这一招，现在说不让你帮，可还是告诉了你。如此卑鄙的手段，女人是不是都特别吃这套？”
“错了。我这种傻女人才吃这一套——满意了？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身手上，必然没有突破点。设备上，也是雾里看花。他本人却不是无懈可击的，Miller高傲自负是出了名的，从不结交朋友，或许他以前就认识Brian Littrell，才会出面帮他。”
Jessica不愿被人猜出Howie与通告有关，抢先说道：“我不高兴去沾那个通告的事。重点是什么？”
哥哥微微一笑：“依他十几年前那段越狱的历史，Miller是个极重感情又执着到病态的人，我们找到他执着的东西，就掌握了他的弱点。”
Jessica摇头：“他的亲人都在逃亡路上死光了，你也说了他不结交朋友，他还有什么可牵挂的。难道你想去招惹Brian Littrell？”
弟弟接过话头：“怎么会，像他这样极端的人，没有了执着的对象恐怕早就自杀了。他还活着，而且活得那么精彩，那样东西一定还在。Brian Littrell（他声音带着讽刺的笑）这个人，小姐是对的~短期内还是不要去惹比较好~~但是我们可以考虑将他作为一个突破口。”“可以问一下，你的男朋友大概什么时候会被杀？”
“Miller还在找他。所以越快解决越好。”
“啊，真是会躲，了不起。”

“我有求于你们，不代表我可以忍受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面前数落我的男人。”

“是。” 哥哥拦住有话要说的弟弟，姿态谦卑，语气温柔，“但是小姐，请切记不要做Miller那样的人，你执着的东西永不消失的几率到底有多大？到时候，是不是你也真的要自我毁灭？历史上极端的男人总是被神化，就像Miller，但极端的女人只会遭人哀叹——因为这样的她们一点也不可爱。我们先回去了，就算不吃不睡，也要为你把这个极端的男人干掉，可如果这反而助长了你心里的极端，它毁灭你的时候我会自责不已。”

Jessica不语。与多年来的每一次沟通无异。她不语意味着她不接受任何洗脑。


“我真的很怕死。”
离开Alba宅门后，弟弟突然停下脚步，诚恳地对兄长说。“保护小姐的工作做了十几年，好几次我以为我死定了，但这一次的感觉特别强烈。事实上看到那个录像带的时候我已经死了一半了。”
他的兄长抽了口烟45度角仰望山庄的天空：“我了解。Miller是我的偶像，出场前先不声不响秒掉你一半的血正是他的魅力所在。”
“好，我已经死彻底了。”
“为了至亲的小姐要去干掉自己的偶像，这样的人生才有意思不是吗~”

“哥，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为什么我看见的画面是为了至亲的人被自己的偶像干掉？”
“从小到大你都这么消极，所以办不成大事。”
弟弟抱怨：“只有过度乐观的人才会把现实的考虑理解为消极。”
哥哥看着手里的烟恒速向指尖方向燃烧，淡淡地说：“小姐这场恋爱谈了有10年了，她一直说值得。虽然我是看不出来，但小姐不会逞强，她说我就信。既然不能改变，总好过让她以后只能爱个死人吧。”

“哥，我在跟你谈Miller。”
“傻子，你刚才在小姐面前不是说的很好听么。”
“刚才？利用Miller情感弱点的事？如果现实都像理论一样直接简明，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感情的力量多大，再厉害的人也可以被感情杀掉。”哥哥拍了拍他消极的弟弟，笑道，“——这就是现实。”








AJ 模糊地记得，Shirley和自己的母亲都是爱热闹的人，小时候，Gables这边也好，母亲那边也好，作为商企界的显赫家族，时有各色宴会和派对。儿时的AJ常被Matt和Hayden两兄弟拖着去参加，他小时候不喜交际，看着Hayden小小模样跟公司的大人们斗嘴，只觉得各种无奈各种想逃。
“你话那么多不饿吗？”AJ往往塞一盘子甜点给自己的表弟，求他少拉着自己去现眼。
而AJ的妈妈却很喜欢Hayden这样大方的孩子，“Hayden是想早点学着谈生意。”她总这样说。Hayden同她唯一的姨妈一贯很有共同语言，善谈，运动，玩世不恭。
AJ白了眼他一袭盛装的母亲，尤其看着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笑盈盈地眨着，“妈，我和Hayden出生的时候是不是抱错了。其实我是Shirley生的吧。”
母亲扮作惊讶状：“你这个小子，你今天要是被我赶出了家门，Shirley也不敢收留你。”
AJ嘻嘻一笑，还想回嘴，母亲已经被一位合作商社的副总裁邀去跳舞了。临走前还回头对自己做了个警告的眼神。
“我妈跟谁都能开玩笑，就是不让我还嘴。”AJ对表弟抱怨。
“诶哟，我妈也是。整天跟我耳边说你多么乖，嫌弃我会折腾。”年少的Hayden装模作样地端了杯苏打水，老气横秋地扶着腰叹气，“我大学就考到欧洲去，让她体会一下我不在的日子。”
“Hayden……你还有个哥哥。”
Hayden呛了一口：“咳咳！不过，你得和我一起去。不然等我荣归故里了，妈妈都变成别人的了。”

后来这几句孩子气的话都得到了实施。Hayden就是如此，他无意说出的一句话实际上都是他思量了很久的念头，他会说出口，就一定会去做。只是那玩笑的语气给所有人造成了他并不认真的假象。这一点，也和AJ的妈妈很相似。
Hayden 当然不担心Shirley真的换儿子，所以他高中就考去了瑞士，不过，他仍然死乞白赖地带走了AJ。AJ不愿离家太远，同时却也不忍Hayden一个人远漂，犹犹豫豫间就已经到了瑞士，一个开门能见到山的……嗯，地方。等他那常常被自己鄙视态度不认真的母亲在电话里语气轻佻地说着：“放假记得好好去欧洲玩一圈，最重要的是给妈妈带几个包回来。”，他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而Hayden正在他身后翻着漫画书，嚷嚷着：“快点快点，让我和姨妈说几句。”

大概是某个时候开始，Shirley不再那么爱热闹了。自从AJ的妈妈Cloris出了意外之后。那时候Gable先生已经重病，Shirley常常不在家，如果不是去了公司，就是去了医院。Hayden似乎是为了逃避死气沉沉的家，待在瑞士不愿回来。Gable先生的葬礼上，AJ见到了Hayden，那个一贯笑着的美男子面色憔悴，嘴角噙着一抹苦笑，招招手叫AJ，过来，兄弟，陪我坐坐。AJ坐下后，他又说你不用安慰我，你不懂这个，我也不会，所以我陪你坐坐。

派对和宴会是一种传统，更是重要的程序，它们仍然需要被存在，被重视。那时候家里已经来了一个比自己年长了两岁的家族律师。AJ 第一眼就觉得他像个乡巴佬，或者客气些，像个书呆子，但这乡巴佬书呆子却是个活动策划的天才，Shirley发掘了他的这项天赋之后对他全权相托，Gable先生去世一年后，他正式上任，派对和宴会在这个家族又复活了，愈加的活色生香，愈加的欢声笑语，不重复的开场与结尾，每一次的惊喜环节……
不知为何AJ对于母亲出事前后的事记忆格外地浅淡，偶尔想起只是个大概情况，好像他也是从报纸上看来似的。没有人与他谈那些，也没有人去提醒他该记得，于是快速地忘了，AJ这样理解。迷迷糊糊之间他却可以了解，公司，还是家，都不一样了，劫后到来的这个年轻的律师所打造的欢声笑语在他眼里都不过是嘈杂，是黑白，是活生生的虚伪。就连Shirley久违的笑容也陌生。那是对一个自己亲自挑选的年轻人赞许的笑容，而不是当年同自己的亲人碰杯时的快乐；AJ很高兴剩下的人们又笑了，但他又替他们难过，只是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AJ从小羞涩少语，那以后他在宴会上穿得更讲究了，围着他的人越来越多了，与人的交谈更多了，人却更沉默了。

“明天晚上妈妈要聚餐，7点准时上山来。别迟到。__ Hayden”

AJ对着这条短信发了不知多久的呆。完了鬼使神差给Brian打了个电话。
“Shirley也请了你吧？”
“工作放不下，可能去不了。”
“诶，这算什么借口？”
Brian冷笑：“别一副我在刁难你的模样，你又不乐意我出现。”
AJ明白了，Brian接了Catherine的案子以后还没和Shirley见过面：“你也怕挨骂啊。”

Brian不认为AJ会为了通知自己一个聚会而专程打电话来，“‘追债’的时间还剩两天了，经理过得充实吗？”
AJ想到老鬼说过的关于假钞制作的巨大工程消耗，心里疑惑却不愿意合盘托出，只是措辞小心：“这两天倒是没什么事要做，周末估计要去一趟外地。”
Brian挑眉：“哦……准时来去的话就不需要我从中协助了吧。”
“不用。”你以为我多愿意求你，“对了，有人托我给你带一句话，‘是手工自制的，这样时间才好控制’。什么意思啊？”他们在电话里谈通告总是格外小心，Kevin也一律用各色代词表示。
Brian愣了一愣，继而笑起来：“难得警官还记得，是个上心的人。”
“？”
“没什么，办公室里打的一个赌，这回是Dolly赢了。”“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也许我真的应该去领这顿骂，到底去不去我考虑好了会用行动表示的。”
AJ对这种调调向来恨之入骨：“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啊？说话做事痛快点行吗。”
“你误会了，我只有对你说话做事才特别遮遮掩掩，为什么呢？因为我知道这样可以让你郁闷，你抑郁了，我就觉得痛快。”
“你你……”“不聊了，我遇见个朋友。”
AJ匆匆挂了电话，Brian有些莫名：“芝加哥真是个满大街能遇上朋友的地儿啊。”

AJ 主要是分心了，他看见广场中央的喷水池边上趴了个小男孩，潜意识地就四下张望，果真看见了另一个眼熟的身影。他怎么会忘记呢，前天还在超市碰见了，那时候她像个实惠而温婉的普通母亲，以最简便的方法束了长发，带着调皮的儿子在超市细细地挑选糖果；现在，她又像一个刚刚新婚的贵妇，在气温不高的阳光下穿着轻便的高跟凉鞋和七分哈伦裤，令人无法不侧目的干练美感。于是，AJ又不确信不远处那金发女郎就是自己那日在超市所见的人，。只是再看一看那孩子……应该不会错的。AJ一时警觉起来，因为他想起Kevin那副“怕什么遇上什么”的神情和那句“绝对不能说”的警告。
怎么这么巧，真会有那么巧吗？

不过眼前还有个问题。

这么小的孩子在满了水的池子边乱动，好像不妥。AJ想也没想，大步走过去。在家里他没什么机会接触小孩，“诶诶，小心点。”他叫住孩子，也不知道要怎么抱，一手钳一只手臂让孩子远离了水池。这有点吓住了手里的孩子，AJ也有些尴尬，好在才刚一放下，孩子的母亲——是了，就是那个Chelsy，这么独特的人怎么可能在一礼拜之内撞见两个呢——她过来了。

AJ赶紧松开孩子：“他……刚才在池子边，我看着怪危险的……”
Chelsy很体谅他：“谢谢你，他特别爱到处乱跑。Jacob，说谢谢~”
Jacob 有些莫名地瞪着AJ，不情愿地说了句谢谢。AJ看着Chelsy把Jacob交给了刚才餐厅门外同她说着话的那个男人，如出一辙的金发，打扮优雅，气质潇洒，AJ心想那大概是孩子的父亲，倒是养眼的一家子。接着，男人抱着孩子，坐上了一辆宝蓝色的轿车，留下Chelsy一人离去了。AJ正奇怪着，Chelsy又走了回来，冲他熟络地微笑：“嗨，你是叫AJ，我记的对吗？”
“AJ Mclean。”
Chelsy挑眉：“哦……少见的姓。”
“有么？”AJ隐约觉得自己的姓式总有些这样那样的阴影。
“在我的圈子里是第一个。你在执行任务吗？”
“如果是的话也就不方便和你这样聊天了。”
“喝一杯吗？”
“……现在？”
Chelsy指了指刚才儿子离去的方向：“我的儿子这两天会跟他爸爸在一起，今天还来早了，害得我一时没事做。”
AJ脱口而出：“哦，你们分开了。”
对方语气太自然了，Chelsy也没什么别扭的，点点头：“仍然是朋友。”
“好，喝一杯。”AJ不知道比起自己从小就没什么印象的父亲，Jacob在父母之间来来去去是不是一种幸运。


一开始在Chelsy身边AJ有些不自觉地拘谨，因为她很礼貌地说着“啊，请不要抽烟”，她甚至对吧台的女孩子们轻声细语地点单结尾还附带感激的微笑，这种相当规矩、端正的感觉怎么都有点像Shirley，AJ并不讨厌，只是无法将Chelsy当做同辈的女人一样对待。
“虽然不抽烟，但我喝酒。你呢？”她好像在征求AJ的意见，但手指尖轻轻按着的威士忌却是已经做好的选择。AJ不经意瞥到上头的标签，勾起嘴角：“品味不错。”
“做了几年富太太，有些富贵病还没改掉。”她另类地收了AJ的夸奖。


AJ突然想起了没有眉毛的手艺人老鬼。
-    你的小妖精呢？
-    小妖精已经做妈妈了。

他肯定Chelsy就是老鬼口中的小妖精，虽说妖精应该是种邪恶的生物，而Chelsy怎么看也是美好的综合体。但AJ并不反感用这个词语用来形容她。尤其是她的眼睛，撞见你的时候，瞬间化成妖冶的雾气，笑成湛蓝的细长。她像是会对所有人都这样笑，所以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只是她没有收下别人回馈的关注。
AJ 突然焦躁，体内的不安感猛然觉醒。怎么就莫名其妙跟人喝起酒来了，明明刚才还打算跟Brian说说他和Kevin去外地的事。Kevin说该去找狗首了，但有些危险，你跟Brian报备一下去处，有个什么万一Brian是唯一能帮我们打掩护的人……说真的AJ无数次地想问Kevin喂你是不是把Brian 当万金油啊？

察觉到AJ在晃神，Chelsy细心地替他倒上酒，将碟子里的闲食分出一半在另一个碟子里，轻轻推到AJ手边。AJ顿时各种失措，Chelsy笑他：“难道你和你女朋友经常来这里，现在想起来了，所以打算落荒而逃？”
AJ接过酒杯：“啊，不是，我有段时间没约会了。我只是在想该聊些什么……”他越说越担心自己会泄露什么。
“也是，我们都谈不上认识。”Chelsy大大方方地盯着AJ看，“儿子走了我一时无聊，就这样拉了你来喝酒，确实很欠考虑。我是Chelsy，你是AJ，除此之外我们是不是该知道些别的？”
AJ呵呵笑起来：“我不知道……嗯，你又不会愿意讨论年纪。”
Chelsy莞尔：“可以的，你只管猜，错了我也不生气，但是你得喝一口。”

AJ精神都好了一倍，因为Chelsy比他想象地要更好相处。“我想说你和我差不多，但是不可能，Kevin出国前你就认识他了吧，那时候我还没上社会工作呢，所以你恐怕比我长几岁，算你比Kevin小吧……所以，尽管我真的不那么觉得，我猜，30岁。”
Chelsy将杯沿贴在唇边，AJ以为自己猜对了，她却咯咯笑道：“很接近了，绅士，可你太客气了。我32。”“换我了，你的净身高是一米七八，不多不少。”
AJ愣了下，只见Chelsy低头看了眼AJ脚上的皮鞋：“你和我丈夫……啊不是，前夫，穿一个款的鞋，你们一样高，完全一样。”
AJ一饮而尽，把见了底的杯子递过去满上：“接下去可别说什么‘你挺有钱’之类的，这不算。”
“好吧。轮到你了。”
“你和Kevin交往过。”
Chelsy噗嗤一声：“这算什么？这个连路人都看得出来。”
“那不管，总之我说对了一件。现在1：1，你还能再说出一样么？”

“你来真的？”Chelsy侧身，笑盈盈望着AJ，AJ觉得自己的骨头有些发软。“那好，嗯……你，其实，不是警察。”妖精的笑容放大，看得见贝壳似的白牙，煞是可爱，“你身手确实很好，但，不是警察。更不是Kevin的什么搭档。”
“这怎么说。我难道没有警章吗。”AJ死不承认——这是Kevin交代的。
Chelsy摇摇头，笑道：“那东西，我都能给Jacob做一个呢，你信么？”
“不……嗯，呵呵……怎么看出来的？”
Chelsy笑而不语。把酒推到AJ面前。AJ爽快地喝下一大口，细细打量她一番，然后摇头：“输了。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吧。”

“因为？我以前就是警察~你从头到脚，我能说出五百个不像警察的地方~”
“啊？”AJ大跌眼镜，傻乎乎地探上去说：“不像。”
Chelsy瞧了他一眼：“所以我是真的，你只能是假的。”
“……”
“你也不想想，Kevin那种工作狂，除了和同事，还会有时间和机会跟人谈恋爱吗？要不~~就是和犯人谈吧~”
AJ竟然觉得这话的尾音伴着一声叹息，他情不自禁地同情上这个看起来很自在的女人。“你……因为感情的事才辞职的吗？”
“算是，算不是。正好是婚嫁年龄，某人不要，有的是人要，那我就换个日子过过看。一辈子只做一份工作，多无聊。”“一辈子只爱一个人也一样。”

AJ正犹豫该怎么回答这挺有趣的说法，Chelsy又继续了刚才的游戏。
“一个工作狂警察，和一个富家少爷，有什么理由要一起行动呢？虽然你有身手，可警局就那么缺人吗？那么或许是因为你——有钱？有钱对一个警察来说有什么意义呢，就是买工具，买关系，还有报销交通费咯。为什么总局连这些起码的东西都不提供？他在负责一件不是上级分派的任务，或者这件事要秘密进行，经费出处最好是别人不能轻易查到的——比如Gables的经理负责供给什么的……说起来~”
说着这里，她突然起身上前，吓了AJ一跳：“你们家前不久好像出了一件大事~”
AJ脸一板：“不是我们家。”
“可挂的的确是Gables的大名。看你的样子，就是很在意这件事了？”她坐回座位上，好看的手指托住细巧的下巴，貌似憧憬地说，“既是当事人周围的人，还难得的有着同样的目标，而且很有钱——他啊，真会找搭档。”




Kevin绝不认为半夜三更接到一个夜猫子在喧闹的酒吧打来的电话，能够不被称为一件倒霉事。他是对的。
“Chelsy喝醉了，你来接她吧。”
Kevin气绝。第一，他为什么要去接？第二，打电话的这家伙难道不是人？
“你们在哪里？”
“XXX酒吧。”
“我不知道怎么去，你自便。放心，她不是那种会叫你负责的女人。”

“可是，”AJ犹犹豫豫，“她知道你接通告的事了。”


Kevin赶到酒吧的时候，Chelsy靠在沙发上睡得很熟，身上披着AJ的外套。AJ看样子没有喝醉，端坐在她身旁，时不时扭头去看看。
“我不是说接通告的事必须保密吗？”Kevin阴沉着脸，他知道AJ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人，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还是在神志清醒的时候泄露出去。
“我什么也没说。是她，她就——就是知道了。”AJ指指Chelsy，语气像在形容一个刚从他口袋里拿走了硬币的魔术师。
Kevin嘴角抽筋：“你没说，她从哪里知道？”

于是AJ把两人的游戏告诉了Kevin。

Kevin听的时候一直望着桌上的酒瓶子，心想要是在虚幻的游戏世界里，他非得让那瓶子发挥最大的作用不可。正在他犹豫着到底是该砸了AJ，还是该砸了Chelsy的时候，听见现实生活中的AJ感叹了一句：“原来事实这么容易看穿呀……”

Kevin抓狂：“全部都是她猜的，她猜的，你死不承认不就行了？居然还点头？？”
AJ坦荡地令人吐血：“可是每个细节都猜中了椰，这摆明了是逼我说‘对啊’。这种推理面前，根本就没有不承认的余地啊。”
“余地？就算有犯罪动机，犯罪手法也完美重现，只要没有证据，坚持不认罪就无法判刑，这你都不懂？”
“我怎么会懂，这东西你跟她说……”声音越来越小。

看一眼沙发上睡着的女人，又看了眼那个瓶子……：“你回去吧。聪明的，以后离这女人远一点。”
AJ犯了错误，跑得比谁都快，外套都没拿。


“扮醉酒的目的呢，不是厌烦了应酬对象，就是期盼别人的不轨。在玩游戏的时候说了很多话，应该不是前者。”

Chelsy睁开眼睛，带着醉意望着Kevin：“原来你以为我是那么随便的人~”
Kevin的脸就在触手可及的范围内，眼眉嘴角都是藐视：“大晚上在酒吧吊男人，目的达到了很开心吗？”
Chelsy倒是觉得AJ很有趣：“人家都说了：在我的推理面前没有余地。我还需要去刻意什么吗，只是看看他的表情，好玩嘛。”

“我什么也不会和你说。你回家以后最好也醉得彻底一点，第二天醒来什么都不知道。”
她却好象没有听见这话：“送我回去吧。”

Kevin连嘴唇都没动一下：“你走得动。”
“走不动，你送送我。”

Kevin皱起眉头：“我过来是为了和AJ当面交代，不是来接你。”
“我知道的。可是我真的走不动。”
“……”

上了车，Chelsy却又睡了，Kevin心中不悦，刚想叫醒了问地址，就看见方向盘前面搁了张纸，写着地址的纸。他更加不悦，拿着纸条看了看副驾驶座上的人，对方不予任何反应。最终他叹了口气，替她将安全带扣好，座位向后缓缓放落。


“到了。”Kevin没等她起来就替她解开了安全带，说。
Chelsy不急着走，微微伸了个懒腰。“不想知道我过得怎么样吗？”
她的语气很认真，认真到Kevin不由得看看她。“……听说你离婚了，两次。”
“嗯。但是我过得很好。前夫都对我不错，儿子很听话。”
她很平静地说，Kevin也不好说别的，就点点头嗯，嗯，嗯。
“你呢？”她还是那么直直地盯着Kevin看。Kevin也就坦白地说：“妈妈身体很好。除此之外，都不怎么样。”
“哦。是吗？”

她的手不那么突然地伸过来，握住了Kevin就在她边上的手。Kevin低头看了看，没有挣开，等着她究竟想要说什么。
“我过得很好。”她重复了一遍，比第一遍更加地认真。“所以，不要干扰我的生活。”

Kevin听完，足足隔了三秒钟，才明白她的意思。Kevin忽而笑出了声，Chelsy因此皱了眉。他笑完，说：“如果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就一定不会。我的不如意是我的，你的快乐是你的，互不相干。”
Chelsy仍靠在Kevin之前为她微微放下的车座上，仰视着Kevin毫无温度的客套式的笑容。她微微叹了口气，就像Kevin开车前那一声叹息一样，不像是对别人，却也不像是对自己。她不加掩饰地失望：“好吧。谢谢你送我，路上小心。”
“不客气。晚安。”
“晚安。”


目送Chelsy进入她的复式小楼，Kevin才给AJ拨了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AJ接起来以后，Kevin又完全词穷，他实在不会骂人，否则刚才也不会指望桌上那瓶子了。靠一个电话就教训AJ似乎该让Brian来。

“你知道你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好事吗？”
那头的AJ唯唯诺诺地道着歉，这人有一个优点就是不给自己犯的错找借口：“会不会影响你的计划？”
“影响？你刚毁了一切！！”
那头彻底地默了。

半晌。

“后天，波士顿，还去吗？”
Kevin从刚才就思考了一路，只是实在没有头绪；他做事从来没有计划B，从来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就是他最好的计划。“照去。”

“啊，这事我没告诉她。我发誓，以后也绝对不会说的！”
Kevin已经被气得犯困了：“这事再泄露……我只好报告给Brian了……”
“别！别~~”不被他嘲到跳楼才怪！！

……看来早就该说这句话的。Kevin又看了眼复式小楼，启动了车子。

简

好吧，评论发空间了,是系统抽了么?一条变三条了。。。。。。。。。

ilaj

沙发灌水我删了，难得这一篇没有看见*号，发的时候还说我有敏感词，太V5了

简

显示有敏感词，才能说明我们论坛管理严谨嘛
话说版大快点写呀写呀写呀。。。。
好想看到胖子的动态吖

ilaj

前情提要：

- AJ在街上碰到Kevin的前女友，也曾经当过警察的Chelsy。美色当前，经理惨遭套话……

- Gables说从五家银行分别提出了假钞，五家银行矢口否认，对峙已经闹得满城风云

Chapter 42 职业病




“有的员工，就像是警报器~走在老板身后，想在老板前面；有的，像防弹背心，虽然不主动，但吃得了苦，挡得了灾；还有的嘛，就像那华而不实的椅子，花了大价钱买的来，关键时刻塌了，专给老板落面子。”“Brian，你来Gables这么多年了，你说说，你是哪一种？”


Brian刚要往嘴里送蛋糕的手顿了顿，然后微微一笑：“我是老板腰间的手qiang。不会叫，也挡不了子弹，但，可以除掉敌人。”
他面前的几位纷纷大笑起来，还有人不甘心：“那么说，你也不排除走火的可能咯？”
“走火？”Brian放下了盘子，外交官式的微笑，“这得看用的人是谁。”


AJ不动声色地哼了哼。Brian一贯嚣张。或者说，非传统意义的嚣张，而是他始终贯彻一个中心思想那就是：我为Shirley办事。Gables除Shirley以外的人都套不上他的近乎，也不能指望在公开场合如此明显地得罪了他却不得到任何反击。这些人中大部分是近年来被收购公司的负责人，今天Shirley办家庭聚会，他们非要在开始之前来见Shirley，现在聚会已经开始，还磨磨蹭蹭地不走，连AJ也烦他们。


等那些不识趣的人逐渐散去，AJ才装作拣些冷盘往手里的盘子丢，一边对着手里的钳说道：“明天启程去波士顿，找狗首。”
Brian慢了几拍：“经理，你在和我说话？为什么这么鬼祟？”
AJ瞪他一眼：“平时从来不会看着对方脸说话的两个人突然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探讨着什么，你以为Shirley是傻瓜吗？”
Brian哼哼哼地笑：“原来是跟我报备啊，是打算在Shirley那边铺后路？”
“你这是对待救世主的态度吗？”
“啊？”
“救世主。你的通告论坛上，人们管参与通告的人叫救世主。”AJ一字一句地解释。Brian发现AJ确实半点没觉得他自己好笑以后，默默往嘴里塞了块蛋糕。


“你居然从来不上那个坛子。”AJ还没打算结束。“你无法想象那上头有多少有用的消息。”
“是吗，多有用？现在我打电话回家，Nick会接起电话？”Brian平静地回答。
AJ“额”了一声：“这么想也……过于实际了。”
“是有心无力。”
这下换AJ沉默。他想到也许Brian是没有精力去面对和Nick有关的流言蜚语，无论是渺茫的，还是捏造的。


AJ今天实际上过得很郁闷，被Kevin训了不说，回头想起和Chelsy的谈话，发现自己漏洞百出；他一贯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那以后被“自我否定”折磨得苦不堪言。“Shirley下来了，别苦着张脸。”
Brian今天一直不得不用看怪人的眼神瞅AJ。AJ双手搓揉着自己的脸：“我对自己说。”
“哦。”Brian点点头，诚恳地对AJ说，“其实经理……你本来就长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不要太为难自己。”
就AJ目前那点战斗力，连翻白眼也不够用。他一个迟钝，Brian已经信步上前，迎到了Shirley面前。谁也不敢说Brian不会做人，他在自己的顶头上司面前永远滴水不漏，就像他惹了一系列没有必要的是非之后，现在仍这样坦荡地主动上前，对Shirley说：“我猜Shirley这几天一定没下过山。”
Shirley“哦？”了一声，“错了。我下去过，没告诉你罢了。不信你问Matt？”
“没有错。你是懒得下山，可又憋得慌。只有这样了，你才会把人都叫山上来聚餐。”
Shirley摇头，扭头对她的秘书Stephenie说：“太鬼了，这孩子太鬼了。”Stephenie却说：“不要被他骗了，一定事先打听过了，我看见他刚和AJ在说话。”


AJ左边耳朵不自觉就吊了起来，他感觉糟糕的时候就会这样。只听见Brian反应奇快地回答：“Stephenie，你是在提供反证吗？我问谁都好，问经理，谁都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告诉我的。”
Brian对Stephenie说话总带着几分对家里长辈撒娇的意思，从眼神到尾音都纯天然无公害，AJ老是因此毛骨悚然。
“那你们在聊什么？”Shirley没让Brian转移话题。
“狗首的事么。”
AJ的耳朵又吊起来了。
“经理很关心狗首的话题，知道我和芝加哥总局的几位长官有来往，想跟我打听打听。” 


Shirley望向了AJ，面露欣慰地说：“我记得Alex小时候就对历史传说和奇闻异事感兴趣，还以为开始上班以后，就不关心了。”
AJ顺理成章地接过戏码：“芝加哥最近怪事实在太多了，不是吗？”
“最近一段日子人人都在牵挂‘那些’怪事。”Hayden也加入了进来，“耳朵都出老茧了，派对都不爱去了。不过，AJ，狗首还真是你的菜诶，妈妈不说我都忘了。”
AJ敷衍地冲他兄弟笑了笑。Shirley是对的，他早就忘了小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样了，就是十二颗铜首一起丢了他也没兴趣知道。


Shirley招招手：“你们说的，都是茶余饭后的话题了。现在饭没吃，茶也没喝，小心坏了胃口。好了，都去帮忙摆桌子。”说完，兀自红光满面地奔厨房去了，留下几个被她打断了话题的人面面相觑。Hayden还是一贯头一个将事情抛诸脑后：“诶，最近都看不见你，什么时候去打壁球，我找到一家很不错的馆子，去的人很少的，办卡的时候也给你办了一个。”AJ心不在焉地回答：“哦，我说怎么老是有广告发到我的手机来。壁球没劲，我现在打网球。”“啊？怎么这样！”
Brian则搭着Stephenie的肩：“走，我帮你摆桌子去。”Stephenie也怕Brian和AJ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掐起架来，扭着圆润的身子和Brian走了。


Hayden还没发现AJ不在状态，絮絮叨叨地冲他说悄悄话：“我发现Brian不喜欢同龄人诶，他对长辈态度才特别好嘛。”“喂，你告诉我吧，银行的事现在到底有什么对策？虽然我不是公司的人……”“Matt这两天忙得都没空回我邮件。”“妈妈很奇怪，每次我和Matt在家里提起这事，她都不接话，好像没听到一样。要不就是像刚才，直接打断。”
AJ听见了最后一句。“Shirley真的一直没下山？”
“嗯。我担心她，专门回来住了两天。但是，”Hayden摊手，“白担心了，她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这几天挂在嘴边的只有聚会。”
“那……Brian替人辩护的事……？”
“那事我可不敢提！”“但是有偷听到Matt和妈妈谈，Matt提到董事会。”
“Shirley说……？”
Hayden摇摇头表示自己听到的很有限。
“既然Shirley没说，你不要瞎操心了。”AJ安慰Hayden。


Hayden继续追问公司的情况，AJ无话可说。Matt的担心在他看来言之尚早，Gable先生虽然不在了，Paul舅舅虽然长年在国外，Shirley也不再年轻，家族对董事会的牵制从未松懈过。七年过去，由Shirley一手提拔培养的三个人已经成熟：如今Matt负责对外，AJ主管内务，Brian对话黑白；而AJ始终认为，Shirley的小女儿Annie以后也迟早会进入Gables——Shirley没有必要下山。除非她无聊透了。


不知Shirley用什么办法赶走了那几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最终十来个人围坐在长度正好的餐桌前。Shirley对汤汤水水的东西情有独钟，茶水咖啡汤与酒，她一样不落地钟情钻研，做她的座上宾是不被允许拒绝这些的。开始前，Shirley盛了汤，先递给了离她最近的AJ和Brian。桌上每个人的眼色都不同， AJ这些天没少挨骂，Brian更是天天做着讨骂的事，竟然是这二人先喝到了Shirley的汤。再看这二人，Brian坦坦荡荡地接过（Hayden头一回相信了AJ对Brian的评价：脸皮奇厚），而AJ慢了两拍，简直做贼心虚（相比之下，AJ你的脸皮也实在太薄了点）。


“Shirley，你记得我的秘书，唐？”Brian一边笑眯眯地喝汤，一边笑眯眯地问。
“哦？名字稍微有点印象。怎么？”
“呵呵，他是你派给我的，怎么是‘有点印象’？唐是中国人，我们办公室的每天一起吃饭，常常听唐说起中国各色的饮食文化。其中关于这汤，他说中国的南边盛行饭前喝汤的习惯，因此，那儿中年发福的妇女非常少，反而是个个身型美感，连小肚子也没有。你知道吗？”
“那……我倒没特别注意过。”
“我听不少人说过，‘要是和Shirley一样没有肚子就好了’。呵呵，你真的不知道？”
“哈哈~听你说来，有个中国人做秘书挺有趣，不如我拿回来做我的助理？”
“那不行，都送出手了怎么可以要回去。我正觉得有趣，你再让我有趣一阵子。”


Hayden悄悄用肘子推AJ：“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觉得不是在说汤？”
AJ闷声闷气：“不是说汤，是说唐。”
“我知道啊。”
“喝你的汤。”


Hayden回头喊Shirley：“妈妈，我想去公司上班。”（AJ差点把汤喷对桌那人的碗里……）
Shirley淡定地瞥了他一眼：“什么？”
“我想去公司上班。你们一个个都当我是外人，问什么也不说，不就是只有我不在公司上班吗？”
“哦，那你的三家酒店怎么办？”
“你要吗？买去。”
“我给你在公司找工作，还要买下你不要的产业？”“我是你妈妈，不是圣母。”


“太冷酷了。”Hayden转而笑道。
“你别忘了当初是你死活要创业的，还立誓绝不拖我后腿。虽然我不记得你拿什么发誓的了。”
AJ白了Hayden一眼：“这种话没诚意别乱说。”


Brian微笑着问：“你想知道什么，又有谁不肯告诉你？”
AJ和Hayden齐齐语塞……
Shirley状况外似的来了一句：“想起来了，你拿你死去的父亲发誓。我当初怎么没揍你一顿？”


“我只是说如果爸爸在，一定会支持我。”
“我也没说不让你去。是你一冲进我的房间就噼里啪啦一顿宣誓赌咒的。想回来的时候，就回头想想当初为什么非要出去。”
Hayden一时间安静了下来，然后低头笑了笑：“好的。我记住了，妈妈。”


Brian打圆场：“Hayden的几家酒店虽然头两年亏得厉害，但现在已经稳定了，而且从管理层到员工的替换率都是行业里最低的，这在这一行里是非常难得的。照这情况发展下去，恐怕Shirley真的要买你还要舍不得。”
Hayden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你曾经跟我说起。”
“啊，你有在听啊。”
“是。我喜欢听别人夸奖自己的公司，这样好为Shirley以后收购做准备。”
“……”




汤喝过了，大家都开始互动，餐桌上热闹了起来。AJ发觉Hayden老老实实或者说坚持不懈地坐在自己边上，“你还真的关心起公司来了。”
“嘿嘿~”
“听好了，我不说第二遍。Brian问Shirley知不知道我派唐去做间谍的事；一开始Shirley装了糊涂，但后来说了她可以把唐收回来，算是对Brian的道歉；Brian愿意继续留用唐，就是接受了Shirley的道歉。”
“哈？”Hayden受惊吓：“你是破译机吗？”
“唐是我举荐的。”AJ用“你装失忆还是真不知道”的眼神瞥了下Hayden。
“那妈妈道什么歉？”
“这种事说得清楚吗，唐又不是过去伤天害理的，要我道歉没有道理。当初我提出来的时候，Shirley没有说不，所以她替我道歉。”AJ平静得不可思议，“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是，Shirley会叫我亲自去道歉。”
Hayden幸灾乐祸，“Littrell律师的面子是够大的呀。”
“行了，听过就忘了。我也不想害得唐难做。他是个好家伙。”
“哈哈哈~AJ——你突然通情达理了？对方可是Brian。”
“不是挺好，你一直说我不讲道理。” 
“诶，怎么了。上次这么一说就生气了？好吧，我错了，怎么也不该帮外人。原谅我吧。”


如果有一天AJ对Brian的反常举动欣然接受，Hayden能够想到唯一可能就是出现了另一个比Brian更让他受不了的人，转移了注意力。而AJ实际上是在担心着去波士顿的事，心不在焉。
Hayden套话失败，只好指指不远处：“你看，妈妈和Brian又在单独谈事情。”
AJ看过去，Shirley和Brian靠着常年不用的壁炉站着，两个人看表情也不像在闲聊。他终于忍不住问了：“Shirley真的受得了手下有人这么为所欲为？”
“谁受得了。”Hayden想也不想，“另有原因呗。”
“我问的就是，有什么原因。”
“我哪会知道我高深莫测的妈妈在想什么。她连说话都喜欢拐七八个弯——那个Brian也是，上下级真是凑上了！难怪惺惺相惜。”
“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虽然没敢说，但是还真讨厌啊。”
“这方面你应该学学我：听不懂就当没听到过。你觉得讨厌，那就是中了他们的圈套了，这种人就是希望看到你显得比他们笨。”
“……”


“下次就直接问——‘喂，你到底什么意思’。”
“是吗？”AJ努力回想自己对Brian嚷了那么多遍“你什么意思啊”到底得到过哪些称得上清楚的回应。
“我毕业回家第一天，去找妈妈要求自己创业。”
“我记得。你那天的造型和神态都像个傻瓜一样。”
“诶！听我说完。”“听完我宣誓以后，妈妈说：你具备了你父亲的胆魄和你阿姨的热情，不过仅此而已。我一时没想明白这和我刚才宣的誓有什么半毛钱的关系，所以就不耐烦地冲妈妈说：能说得再通俗一点吗？妈妈抬头看了我一眼，哦，我不确定是不是白了我一眼，时间太久我忘了——总之，她就很通俗地说：出去。我瞬间就懂了，走到门的另一边还把门带上了。”


“这可不是个鼓励人的例子。”AJ耸肩，“我等还儿要早点回去，你替我去问Shirley吧。”要是Shirley问“最近在忙什么”，他可没那个胆子回答。
“什么？你几岁？大好周末的，你早睡？！”




AJ绝对是鬼使神差地又来到昨天的那个酒吧。或许是想问一问有没有人保管着他价值不菲的短风衣，或许是想些别的。走前他佯装无意地去同Shirley说起昨夜在酒吧通宵，想早些回去睡觉。Shirley忙于应付，没有在意。Shirley常说她记性不好，AJ不知真假，她从不二度提起同一个矛盾事件，即便上一次的谈话被中途打断也不会有后续。


这个酒吧AJ不熟悉，和富少们常去的私人俱乐部不同，这里没有人停下对他点头示意。AJ想着衣服恐怕是不会有着落了。漫无目的地游荡在不大的酒吧，AJ在脑海中细细回放和Chelsy的每一句对话。渐渐的，他的眉头越锁越紧。这时，他已经走到了昨天坐过的地方——


是她。意外的命中感令AJ既惊讶又得意。
Chelsy看起来又和上一次，上上一次见面时有些不同，造型还是差不多，只是眼神变了；虽然AJ说不出是如何的不同了，但眼前绝不像是个会惆怅地说“一辈子只爱一个，多无聊”的人。她身边的高脚凳上还摆着AJ最喜欢的那件短风衣，像是为AJ预约了一个座位。
AJ看看人，看看衣服，留去不是。Chelsy轻轻拿起高脚凳上搁着的衣服，递过去：“晚上好，我来还你衣服。”
AJ接过衣服，仍然一言不发只是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甚至不敢正视Chelsy的眼睛。同样的错误没有第二遍，他反复告诉自己。
Chelsy本想调戏调戏他“怎么，自己的衣服也不认得了”，想了想还是忍了。昨天Kevin还算给她面子，没有当着AJ的面拆穿她装醉，她懂得这一点也就不想再恶化这种尴尬。“今天开车了吧，那就不要喝酒了，早点回家吧。再见。”
AJ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开车来的？”
“裤袋里放着车钥匙。我看见你进门的时候放进去的。”
“啊，对。你是警察，我老是忘记。”AJ由衷地说。


Chelsy点了点头就要走。这时AJ想起Hayden刚才在半山别墅里说的话，遇到比你绕的人可别跟着她绕，直接问比较好。“你怎么知道——我是Gables的人。”
“嗯？”Chelsy显然忘了昨天的对话。
“你说我是‘富家少爷’，好吧，或许是因为我的鞋子。但后来你又说，‘我家最近发生了一件事’——你怎么知道的，Kevin之前明明告诉你，我是警察，就算你不信也不至于猜到那个地步吧。”


安静地听AJ说完后，Chelsy笑了，就像在说“你不必推理得那么费力”一样。“昨天之前，我已经调查过了。”
AJ没想到那么容易就得到答案，再一次陷入无言。


“抱歉，游戏作弊的事……这是我的职业病。”她抱歉地说道。
AJ说：“我真不敢相信，一个曾经当过警察的人这样定义‘出千’的行为。”
Chelsy毫不介意：“还是新人的时候有人教我：绝不接受别人提出的游戏，除非你坐庄；而若要由你提出，那必定是做好赢的准备了。这句话影响了我整个职业生涯。”“希望对你也有帮助？”
AJ心想什么警察这么混账。Chelsy耸肩：“你无法想象的人。”


AJ如此认生的人不知为什么对着Chelsy就有源源不断地疑问：“你只是想在我这里确定Kevin在做什么？”
“对。”
“为什么？”
“为什么……？不想看到他做危险的事，想劝劝他。否则我问了他也不松口，从何劝起啊。”
她看起来越是无所谓，AJ就越觉得理解不能，“既然知道危险，你该做的是撇清关系，装不知道。”
“是啊。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Chelsy叹口气。


AJ皱眉：“你今晚特别坦诚。”
“啊？昨天不坦诚吗，我连年龄都告诉你了。”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同样的谎说一遍就够了，我还继续扮作对你有好感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如果这样对他说话的人不是Chelsy，AJ早就毫不客气地讽刺她了，有时候界线画得太清楚了，反而逼得人不得不客气些。




“你问题好多，我要回去和儿子视频了。下次接着问不行么？”
AJ语塞到极点。好一还儿，他尴尬得近乎结巴：“下……次？我——”
Chelsy自顾自与AJ擦肩而过：“我们不期而遇三次了。如果不是你跟踪我，那么我想，再碰上一次不是什么难事。”


AJ看着她走远，心底大堆的问题渐渐化作困扰和亢奋，还有一股不知不觉积压起的恼火；他困扰的是那句“不期而遇”，不期而遇……以她今晚坦白的态度，她不需要撒这个谎。昨天真的是巧合，而Chelsy是在碰见AJ的一瞬间制订了那个每个字都针对了AJ个性弱点下手的套话游戏。
他气恼的是Chelsy昨天还像个老同学一样套着近乎，笑容就像令人念念不忘的旧情人……今天说话却句句简短，除了重点，连延续性的客套都没有。而当AJ以为自己果然是被利用得一干二净以后，她又说……下次。
手机上的短信声吵个不停，打开一看连着三条广告，AJ吐了一口郁气。7个小时后他就要去机场和Kevin会合，前往波士顿——那里是老鬼提供给Kevin的线索，那三张假身份的落脚点。








“Brian，嘿！这儿！”
Brian四下找寻，不确定地望着楼梯扶手后面站着的Matt。“Matt？”
Matt冲他招招手，示意Brian过去。Brian哭笑不得：“怎么了？”
“这样问可能让你为难，但是妈妈和你聊什么了？”


Brian立刻回放刚才Shirley对他说的“我们有阵子没好好聊过了。”Shirley这样说的时候，Brian知道她正用微笑着却又无比锋利的眼神看着自己。


“Matt，你在担心什么？”Brian从来喜欢在一开始就掌控对话的导向权。Matt只好说：“妈妈这些天对公司的事只字不提，这不正常。作为儿子，我真的很希望能做些什么——如果妈妈是有计划的话。”
“Matt，假如Shirley有什么‘计划’，她也不会只告诉我而对你们隐瞒啊。”
“唉。”
“实际上我只是在跟她汇报最近的工作。我有件案子随时上庭，你可能听说了。”
“……”Brian的部门直接隶属Shirley，她明令禁止其他人过问。Matt很多话不知如何说出口。


Brian转而宽慰他：“我同意你的想法，和五家银行和谈是最好的办法。”
“你有什么建议？”
“分开谈。或者说，挑两家谈。”
Matt勾起嘴角：“和我想的一样。”“本想问问妈妈的意思，可她一直不表态。”
“Matt，博弈本来就是弱者采取的下下策。我们本来就在劣势，无论和谈成功与否，输也难看不到哪里去，我想Shirley不会计较这个。”“下下策中的下下策，才是需要我出手的时候。到时候，”他拍了拍Matt的肩膀：“我保证我们输也会输得很美。”
Matt深锁多天的眉头不知不觉舒展开来，虽然他之前对Brian正在忙的“那件案子”非常不满。Brian曾经在对方董事会80%投反对票的情况下替Shirley完成了收购，对于他所说的话，Gables的人几乎是抱着看世纪魔术师表演的心态：他说有，就会有；他说消失，那就什么也没有。


“Brian，是你的电话吗？”
Brian“嗯？”一声，拿出手机一看，是新的邮件以及一通未接来电。自从换掉了父亲的清唱手机铃声以后，Brian对自己手机的声音已经失去了辨识能力= =。
要来的，迟早会来——Matt从Brian的脸上读出了这句话。


别过Matt，Brian独自来到厅外主花园。 
“Catherine，我是Brian。睡了吗？”“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案子取证已经正式结束，半个小时前他们给我发了邮件，虽然我在喝汤而错过了电话，但他们的意思是，会起诉你。”
Catherine沉默了一阵，Brian和她一起沉默。“能从你这里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太好了。经由你的嘴，所有问题仿佛都不是问题。” 
Brian继续用四平八稳的调调回答：“是的，我花了不少时间跟一个神父学的。”
Catherine似乎是伸了个懒腰：“我方便过去你那里吗？”
“我现在赶回new center，一个小时后在一楼的咖啡厅见。可以的话自己开车来吧，这些事我们两人之间聊聊就好。”
“你连我的助理也不相信呐。”
“请不要介意~我的老板相信我，不代表她身边的人也相信我。世上没有隔了一层的信任，不是吗？”
“律师说话就是透彻。”Catherine没再多言。




Brian回到大厅，双眼迅速整理了派对上的大致信息。Shirley带上了金边的眼镜，手里拿着掌上电脑在查看着什么似乎很有趣的东西，时不时与边上Matt笑着说上两句，看来心情不错；AJ不是去了洗手间就是已经走了。正当Brian愁着要以什么理由提早退场（AJ已经早退了，他再走，就算Shirley不介意，剩下的人恐怕会替Shirley不高兴了），Hayden已经朝着Brian晃晃悠悠地走来。他展开个像极了Shirley的笑颜：“Brian，你该不会也要早走吧？”
“听这意思，是已经有人走了。”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什么的，最讨厌了。”Hayden突然叹了口气，“我说想回来，是真心的。连AJ也没听出来，这家伙准是装着心事。”
Brian对Hayden时机古怪的交心举动感到唐突，“我觉得Shirley说得很对，不要忘了初衷才好。”
“呵，妈妈准是想要我亲口承认我后悔了。”
“你没有后悔，至少我看不出来。Shirley应该也不会看错。”
“是嘛。”
“Shirley当初允许你出去单干一定是有原因的。那么她不允许你回来，也是一样的道理——我是这么想的。”
“就像她现在允许你一样？”
Brian面不改色心不跳：“是吗，那真是一份殊荣。”他转身望了眼不远处的Shirley，“那不知道，她会不会允许我为了工作早退呢？”
Hayden的严肃并不是只维持两秒而已，他刻意压低了声音：“Brian，我知道自己那点本事，就算回来能为妈妈做的也很少。但是你不一样——妈妈做的选择总是有原因的。你既然知道，可不要让她失望，让我失望啊。”
Hayden确信Brian的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是要说什么的，可如Hayden所料的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Hayden嗖地换上那副Brian再熟悉不过的表情，玩世不恭，没心没肺地揽住Brian的肩膀：“别那么可怕地看着我嘛，我就是想知道点Catherine Leez的小道，好去派对上分享分享~”
Brian低头呵呵笑着，一边不停地点头：“懂了，懂了，Leez太太果然很受你们这些年轻老板的待见。”
“又是不答应也不回绝这招？给个准信，到底肯不肯告诉啊？”
Brian发现还真拿这位少爷没辙了：“回头~等我……酌情告知。”
“哈哈哈哈哈~~AJ的理由是昨晚上通宵了，咳，这家伙从小不会找借口。你直接走吧，我跟妈妈说是警察给你打电话了，怎样？”
“再好不过了。”原本这条理由是不难想到的，只是自己开口效果却不如别人代为转告来的有效。






Brian赶到new center的时候，看见Catherine正坐在咖啡厅里讲电话。Brian远远见她嘴角噙着笑，电话那头该是熟人，就特意在餐厅外站了一还儿。
“抱歉，我迟到了。”坐下时Brian道歉说。
Catherine摇头：“你在Gables当家那里参加宴会吧？”
“是Shirley的私人聚会，宴会就不好脱身了。你呢？”
Catherine看起来有些疲：“刚才Kevin打我电话。他有点不放心我这边。”
“哦，Kevin……他最近在忙什么？”Brian察觉Catherine似乎对Kevin参与通告并不知情。
“不清楚，应该是在破案什么的，他自己说这辈子除了这个没干过别的。”
“以Kevin的功绩，至今仍是二级督察真是不可思议。”
Catherine的目光在Brian疑惑的脸上迅速扫过，然后继续安放在餐桌的一角。“他没告诉过你，他是总局的叛逃者吗？”
“提起过，可他毕竟回来了啊。”
“这个世界就是只计较损失，不清点获得的，不是吗？”
“有道理。”
“我们认识的时候，他替苏格兰场出差到慕尼黑。这个人似乎从来不计较自己在为谁做事，也许在他看来他只为自己做事。”
“这样很好。”
“是吗？律师不满意自己的老板？”
“怎么会，人各有志。Kevin虽然看起来是个地道的英雄，却不愿受到管制。而我恰恰相反。”
“看，你们刚认识可你已经很了解他了，却一直向我提问。”
“啊，这个，是职业病。不过，你的问题也不少~”
“对付律师这样高水准的人，以问题回答问题是唯一不被牵着鼻子走的方法。”
Brian哈哈大笑：“如果你有证书，就可以自己为自己辩护了。”
“唉，律师可以用这一套去赚钱，去击败别人。而我这样的家庭主妇，只能在平时谈话中沾些便宜。”
“我虽然从你这里赚钱，但可以帮你击败别人。如此，口头上的便宜沾去也就沾去了。”
“诶哟，我发现你比Kevin有趣多了。你比他直接，透彻。”
“哦？可是经常有人骂我拐弯抹角。”
“那是他们不懂得从你的话里走出来，水准有限。”
“那现在，我们是不是已经摆脱了Kevin这层中介，可以互相信任了？”
“当然。现在我不会再用问题来回答问题了。”


“那，你杀了你的丈夫吗？”
“我还以为Littrell律师会跳过这种俗套的程序。”
“我想，让律师确信自己辩护的事实会有助于工作的士气。”
“你是说你不为已知的谎言辩护。你确信在Gables的每一天你都如是做到。”
“是。”Brian毫不犹豫，甚至勾着嘴角好像是嘲笑一般的，“在商场是没有对错的，只有输赢。所以我刚才说，我很满意我的工作环境。”


Catherine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氛围霎时切换到了一个平静温和的模式。“不。我没有杀我的丈夫。”
“那是谁杀的？”
两人定睛相视着。Catherine缓缓吐出几个字：“我不确定。”


“好。明天我们去法院，那之后到开审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你不可以与任何人谈论这件案子，虽然这样很苛刻，但你最好什么客人也不要见。”
“这不难。我本来就没什么朋友。”
“我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媒体的乘虚而入，他们一边倒得希望你被判死刑，可不是好事。这种时候绝对不可以出现‘根据Leez太太身边匿名人士所说’这样的文章。”
“但他们可以编一个……”
“那就是捏造，是诬陷，也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刻。我会安排站在你这一边的媒体，在不实报道出现后，逐条例证反驳。你只能接受我安排的媒体的访问。”
“媒体战？”Catherine疑惑地坐直身子，“用在谋杀案上？”


Brian点点头：“用来用去，其实都是那些老招数，我们知道，检察官更清楚；关键就是，使用的时机；媒体战不能开始的太急，观众会认为那是惯用招数，却也一定不能晚，因为受害者也是会反击的——要给人以被动的印象。”
Catherine颇有些无奈的：“哦……那么，你所说的会站在我这边的媒体是TMZ吗？”
“不。”Brian展开令人宽慰的笑容，笑意深得让Catherine不禁期待。“是我们Gables的媒体。”












简述Gables的历史，就是从单一的实业到遍地开花，从空白到抽象。而Gables到底是一个媒体，还是一个多方投资的家族，由编写资料的人决定：如果你是个考究的事实派，那么他们现在60%的产业都在与地皮生意打交道；如果你想要表达的是Gables对整个社会的影响，那么他们的代表作无疑是媒体。
从印刷厂到平面媒体，直到多媒体，当所有人都认为Gables作为媒体大亨已经无所畏惧的时候，Gables却转型了。有人说Gables遍地开花就是想做美国的第四个财团（9年前的经济地震后，美国的财团早就岌岌可危，到如今名副其实的已经所剩无几），但是Gables这几年行动上却没有什么明确的表示；有人说Gables将要在不久的未来卖掉全部的媒体产业，专注于资源开发等实业，做一个讨好各国政府的企业，而Gables尽管不再向外扩展媒体部门的领域却一直拖着没有放手，以Gable先生开始就延续至今的特立独行，他们也没有向任何组织示好的意思。
所以，当Brian说“我们的媒体”，Catherine呆愣了足足十秒钟。这几年的Gables已经不再向外扩张媒体部门很多年，尽管平面和多媒体仍然系数掌握在手里，但是人们只知道那些品牌却不了解背后的老板是谁。Brian显然不这么觉得，他还奇怪Catherine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惊喜，一点也不受宠若惊，一点也不惊为天人。当Catherine对他解释了自己的疑惑后，Brian比她更加疑惑地说，媒体在Gables人的心目中一直很重要，甚至神圣，那是Gable先生创立拼杀来的成果；Gables的每一个第二代都被要求每天读五份报纸，同住时餐桌上需要激烈的讨论，分开时也必须通过其他方式互相交流今天的所见所闻，任何人在信息上的缺乏都是一种耻辱，会被其他人认为你今天睁开眼睛的方式出了问题。直到谈话结束Brian仍是一副心情不佳的样子，好像Catherine欠了他一个“哇哦~！”似的。




当他们来到法院报道的时候，Catherine又有了新的不解。那就是，Brian打算怎么动用Gables旗下的媒体？
“我是说……你一定已经征得你老板的同意了。”Catherine尽力不让这话听起来像是一种质疑，尽管前一天晚上Brian还说自己和Kevin不同，因为他很规矩。
“当然。”Brian的目光无比地澄澈，这样的他和侃侃而谈的时候截然不同，“她不同意，我怎么有权利动用那么神圣的部门。”
“你一定用了什么特殊的办法。”
“哦呵~也不是，就是昨晚的聚会上把你的情况和Shirley聊了聊，我提出我的想法，她表示支持。”


Catherine忍不住笑了起来：“律师啊，有些事你说的越简单，越让人难以置信。”
“可说得越多，不是更像撒谎了吗？”Brian也笑。
“我这个情况……呵，Gables为什么要趟这潭浑水，或者说，我为什么要相信他们愿意趟这潭浑水？”
“为什么不相信。Shirley和你都是女人，她对你的经历感同身受难道不应该吗？”
“好吧。好吧。”Catherine无可奈何地看了看Brian，意思是，不说就不说吧。


这时，一阵脚步声向他们所坐的位置过来。Brian和Catherine敏锐地觉察到来人信步闲庭，甚至有些挑衅，同时扭头看去。


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枣红色细纹领带，年轻斯文的男子停在他们眼前，多情的蓝眼睛朝Catherine和Brian分别扫了一眼，算是打了招呼。
“来得真准时啊~”


Brian蹙眉：“Justin？你做了检察官？”
“不。”显然和Brian熟识的叫做Justin的人——亮了亮皮包上绚烂的字体，那是他所在律师事务所的大名。
“那么你是来旁听的，还是来做大陪审的？”Brian只看了那个包大约0.1秒，以表达他压根没听过这个事务所。
Justin的表情同昨天那个郁闷的Brian如出一辙，他哼了一声收起他心爱的公事包，一指身后不远处已经坐下了的男子，Brian认出那是上一次他带Catherine来法院时，坐在远处看了他们全程的秃头男人。
“我的朋友，他是检察官，听说对手是你，于是说什么也要叫上我。我心想，资本家的看门狗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说他只是希望我能劝劝你——无期还是有希望的。”
“是吗，那你就欣然接受了？”“Catherine，你看原本该是我们去找检察官的。这下倒好，检察官大人找块门板来主动找我们。怎么，是担心资产家政治家凌驾于法律之上，还是说害怕影响了他升职？”
“虽然这样冲动的措辞和万年不变的反问句真是再熟悉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声：你的不识好歹很可能会影响你客户的一生。”
“Justin你该记得老师说过的话。‘无论词语再如何华美优雅，你主动去找别人的事实已经提前宣告了你的失败’。”
“失败？这么说起来，说这句话的老师求婚可向来是一举成功的呀。”
“成功？你不会不记得我们老师的女人梦可谓一生失败吧。”


Catherine很想说，难道你们的老师就是这样一个流俗于男女情爱而且还郁郁不得志的货色吗？当然，她没有说。可Brian和Justin却神奇地听到了她内心的声音。同时停下争论望向她，异口同声：“我们的老师是个出色的人！”Catherine点头，表示我明白了你们继续吧。


Justin依然风度翩翩：“果然啊，你会是听劝的人吗？直接上庭是最好的方案呐。”
Brian仍旧斯文内敛：“说的是。要是你那点功夫能说服我，早就该说服你朋友不要做联邦政府的走狗了。”
Justin脸一绷：“检察官是独立的。Brian。”
“家族律师领的也不是狗粮。Justin。”




Catherine抱臂在旁，笑眯眯地看着热闹，完全不在意自己所在的是被告席。Justin偷瞥了这个女人一眼，漂亮得过分，也镇定得过分，比任何一个旁听都更像是来看戏的，比任何一个陪审都更像是来审判的，比任何一个法官都更像是来正常上班的。好吧，这样的雇主和这样的——他再次打量自己的老同学，啧，简直绝配，多说无益。


“深仇大恨啊。”Justin走后，Catherine对Brian叹道。
“天生贱人。”Brian优雅地给予对方评价。


“谈得不错？”检察官朋友小心翼翼地问。
“无药可救。”Justin潇洒地总结当年同窗。

bbprince

凌晨上来看到更新，终于等到了……好吧，我错了，不催文不催文~~
    看之前先回去温习温习……

ilaj

等得辛苦了= =

ilaj

Chapter 43 盒子

Kevin抬起手掌打量自己那些色泽深深浅浅的手茧，握笔，握枪，握刀，在他手指上留下了清晰而不可抹去的痕迹，这粗糙，与当年在芝加哥初出茅庐，风头尖比利刃的自己已不能同日而语。虽然长年到处奔波让Kevin养成了思维轱辘只往前滚，不会向后扭的习惯，然而他这两天却总是想起在英国的日子，那段不短且日日忙碌对他来说却形同休假的日子。

难不成是上年纪了？年纪相仿的警界朋友，或是迫不及待成了家，或是跟他一样选择了最大限度发挥自己在警界的作用，多多少少地在这几年间不断地把责任丢上肩头，如今眼看就临近40了，有的发福，也有早早生出白发的，唯独他，他们都说他怎么一点也没变，没有多出来的赘肉，没有早出来的白发，最可怕的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疲倦。心若要成长，必分秒奔跑，奔跑的过程无非是从艰难到麻木，最后练成矫健，矫健之后……？他从未想过，因为心里清楚答案并不可喜。

也许诚如Catherine所说，如果能力允许Kevin可能会去拯救世界，Kevin相信是强烈的目标感令自己始终没有屈服于时间和奔波——没有目标的人生只剩下快速的老去。还好，他对自己点了点头，我没可能拯救世界，所以目标于我只是一条地平线，永远存在却不可及。
漫无边际的神游突然中断。



车厢粗鲁地晃了晃，机场巴士已经将所有人送达了目的地。这里是波士顿机场，Kevin Richardson警官和AJ Mclean在这个清冷的上午到达了波士顿，一个对他们两人来说都算陌生的城市。
“你谈生意也从没来过波士顿？”Kevin问。
AJ摇摇头：“公司不太派我出差。”

“你的母亲生前有Gables的股份，那么你现在也是Gables的股东之一了？”
AJ略带诧异地抬头，顺手替Kevin把行李箱提到了路边上：“不错。就因为这个Shirley坚持要我留在Gables。”“怎么说起这个？”
“突然想到的。你偷偷摸摸出来，这机票会不会不好报销啊？”
AJ默默接过Kevin手里的机票，伴随着一声叹息：“知道了，我会有办法的。”
“其实我是可以找律师的~但你也知道律师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不好意思开口~”
“难道我长得一副中饱私囊的样子吗……= =”
“当然不是，你看起来比较好说话。”

这时Max在学院图书馆里说过的话突然闪电回放：“警官不会指望你出生入死，你当然是做一些警官他办不到的事了。”

靠……
难道这个“警官办不到的事”……指的是……
找人报销路费……
孩子长大了，敢跟我话里有话了……

Kevin伸个懒腰顺带长叹一声：“不是自己的地盘，可不能待太久啊。”
AJ指指前方：“那赶紧开始吧——怎么开始？”
Kevin说：“不知道，问问人。”

与Kevin相识数日，他的形象像一个精雕细琢的盘子，远看惊叹不已，拿起来一比划——就这么点深度。可AJ还是无条件相信Kevin，一是眼下似乎只有这一条路能让他查到些什么，二是Kevin毕竟是个警察，而AJ相信警察。

两人乘上一辆公交车，颠簸了一个小时之后到达了总站。Kevin只是留下的行李交代了声小心点，就独自随着人群流去了一眼望得见的开放式饭店。待AJ等不住走近，发现Kevin正用完全莫名其妙的词语和十来个统一戴着公交公司橙色领带——也就是客运司机的人聊得开心。
他们说的的确是方言，可又比方言更难懂。

Kevin又聊了一刻钟，这才打着招呼开始撤退。
“你会说黑话？”AJ悄声问。
Kevin明朗地大踏步着：“你听得懂？”
“猜的。司机也说黑话？”
“每行每业都有套自己的黑话。我看你该去学些通用的黑话，不然就是谈生意都不知道别人在说你什么。”
AJ在这些未知领域就很单纯：“好的……可是，怎么学，上哪儿学？”
“额……我在警校就跟前辈学了一些，后来，后来工作以后从当时的女朋友那里学了很多地方腔。”
AJ耳朵灵光：“女朋友，Chelsy？”
Kevin倒是没有躲闪，面无表情地说：“啊。她是黑话专家。”
“真看不出。”AJ发现自己只能用这句话表达对Chelsy的感觉。
Kevin没有接话。AJ察觉自己多嘴了，赶紧说：“那你打听到什么了？”
见Kevin还是不做声，AJ说：“就算信息零零落落，也该被你拼凑出一个样子了吧。直接说吧。”



Kevin点点头：“我给了几个日期，但是他们都说那两天里没有任何怪异的乘客。”
“乘客？”
“那三张假身份从芝加哥回波士顿，只能用自己的车或者租车，因为他们带着Nick，其他交通工具都设了关卡，那么就需要四张假身份。他们很谨慎，没有给Nick也弄一张，可以理解，Nick个头不小，又是个成年人，不容易掌控，就算轻微易容做张身份，露馅的几率也很大。我想，他们或许一直让Nick保持昏睡状态，也或者是缚住手脚，躺在开盖的后备厢里。”
AJ皱眉，“混蛋。”

“百分之百的。当时在酒店Nick出逃事发突然，绑匪自己的车在酒店有记录，开不了多远一定要换掉，事实证明他们烧掉了自己的车，还特意在郊外烧的，想留下他们已经离开芝加哥的假象。但是他们并没有走，而是在等新的假身份，那么租车，偷车，抢车，非选一样不可。偷抢看似容易，但是老鬼告诉我他们的假身份并没有包含驾照部分，一旦被盘问，车号和驾照总有一样会让他们露馅。酒店事件后各关卡都查得紧，当天至往后两天不出示证件几乎无法离开芝加哥。”
“可是，租车不也一样需要出示驾照？”“啊！他们还租了一个司机？！”

Kevin眯起双眼，感叹绑匪的娴熟手法：“对了，他们的行事风格就是：绝不铤而走险，即便是在不可能的情况下也要保险至上。”“所以我在飞机上就一直在考虑，他们到了波士顿以后，是不是又换了一个司机。”
“这可能性很大。”
“不，并不大。这样一来，与他们接触的人就又多了一个。而我刚才问过当地司机，波士顿不大，跑车的多跑几年，就算是第一次去一个地方也能记下路线，险上加险。”

AJ脑筋一转：“如果波士顿是他们的大本营，那么到了波士顿以后，也许会有人来接他们？”
“恐怕是的。”Kevin因为AJ的话更加肯定了这一想法。
“可是Nick的案件毕竟发生在芝加哥，波士顿或许戒备没那么严，他们可以大大方方地选择任何交通方式。”
“松懈的只是白道的眼睛。世界各地的黑道都对这件案子有明码标价。6000万对有些人来说也许不是大价钱，但事情却炒大了，得到的是无价的关注度。绑匪知道Nick现在在市面上的影响，一定会重视再重视。”
“如果不是钱的问题，那么多人关心又有什么目的？”
“这个嘛，我就说不好了~~钱只是一个标题，阅读的人却不会是个个为了钱。人性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而律师显然很清楚这一点。”

Kevin说完轻笑了两声。AJ常常能隐隐感觉到Kevin对于Brian某些方面的欣赏，Kevin每回分析通告事件总会在结尾捎上他自己对Brian的评价，往往是说律师这人如何懂得分寸，律师这人如何做事得体。然而这种欣赏又似乎带着些其他看法。


Kevin望着宽阔的街道，若有所思地说道：“风过，草必动。他们被牢牢地盯着，但还是掩人耳目地到达，风险最小的，最不易被发现的……——水路！”
“游艇？”
“观光船。地头蛇要搞到一艘观光船不是难事。”
“是啊，这样也不会有租用纪录或是船主信息。”AJ也开始了解绑匪的行事风格。
“看来我们还要去一次水上交通中心。”


Kevin办事的速度完全解释了他当初为何像坐电梯般地升职。查看全城观光艇的事宜相当顺利，说是旅游局已经铺过路了，仗着“狗首”的名义想干什么都行。不经意间已经走马看花把波士顿换着法子绕了一圈，再注意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Kevin已经有一还儿没说任何话了，比起之前还会有事没事和AJ说两句免得AJ真感觉自己很多余，他现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还是AJ提醒了Kevin：“那个，今晚要是走不了，住处还得提早安排。”Kevin一回神，好像这才想起AJ的存在：“哦，今晚就可以走。你订个机票。”
“几点的？”

“现在是5点，去吃点什么。那就12点的吧。”
“所以波士顿是不会有什么收获的了？”AJ越来越搞不懂此行的目的。
“取决于你怎么理解‘收获’。不管Nick在不在波士顿，今天都是要走的。”
AJ点了点头：“好。我们去哪儿？”
“你没有受过训练，侦察的时候我一个人去。但是我需要有人在不远处接应我。”
“可是我们没有车啊。”
“坐计程车去就行了，我会付司机双倍让他在那里等着我，你和一个当地人待一起总是更安全的。”
“所以到底去哪儿？”
“诶，你看我这个脑子。我打听来几所地处郊区的独立宅所，游艇当天的出入记录也已经看了，我想我大概知道假身份的落脚点了。保险起见，需要跑两家。”
AJ听完静了一下，突然反问：“那两家都不是呢？”
Kevin给他问得一愣，从没有人这样问他的话。“如果一开始就抱着怀疑自己的态度上门，对方只要稍加掩饰就能轻易骗过我。人的意志在敏感的时候可以很脆弱。”
“我就是觉得你的推理太顺利了，总觉得，不该那么顺的。我这人，总是这么个想法。”
Kevin笑道：“如果都不是，那就好了。这么干净的一座城市，来一趟留个好念想~”

Kevin要不是从未受到过打击，那一定就是被打击得太多了。AJ腹诽。




现在，夜晚。

时间是如此模糊的一筐词语。在这追求平衡的世间，有人说夜晚始于下午6点终于次日早6点，有人说夜晚应从晚11点之后至凌晨4点。前者是劳动人民，后者是剥削份子。

当然，有人急于寻求界线，那么就有人享受这种模糊。这样的人在饿了的时候去吃饭，吃完了饭出发，然后待到胃里消化得妥当了，此时万籁俱静，他的鼻子闻不到日间万物的香气，耳朵里只有夜间的声响，那么对他来说，夜晚到了。

Kevin Richardson享受模糊。或者说他是“懂得”享受模糊，这会显得他与一般的警察不同。Kevin的职业在理论上是不允许丝毫的不确定和模糊的，一颗打偏了的子弹毁掉的就是一整个职业生涯，一刻的玩忽职守玩掉的就是人命。可Kevin不愿意去记牢那些只会令压力山大的警察们愈加缩手缩脚的条例，第一，他总会老的，有一天会记不住，那是不是代表到时候他就要停止破案？当然不是。第二，案子只有一个结果，在到达结果的路上越多的条例也就意味了越模糊的视线。该轻视结果，还是无视过程？自然是过程。不会有人给AJ解释，这短短的波士顿一日行中，Kevin坏了多少警界的规矩……他没有搭理被授权调查的那件案子，他也没有上报一路的行程，他甚至和旅游局这样的第三方勾搭上，以达到擅自调查的目的。
而现在，夜晚。他又要私闯民宅。



“一切如常。除了没有人。”
检查完水电系统，Kevin登堂入室来到了这幢别墅的中心地带，客厅。沙发上的垫子逐个摆放正确，但是没有凹陷，至少两天没人用过；拿开客厅左侧厨房门上的海龟挂件，是一个弹痕；沿墙根走了几步，另一个弹痕。
不需要去另一户了。Kevin想。站起来，仰头看了看别墅的二层和三层，然后“咔咔”打开了客厅所有的灯。正中央36盏水晶灯，灯泡一个不落地装上了，“浪费。”Kevin骂了声，走上通往二层的楼梯。

敌在暗，我在明的情况下，该怎么办？
回答，把全世界点亮……

“果然是警官做事的风格。”
“果然？”Kevin笑着打量眼前的人，不是英国那边的人，可也似乎是第一次照面。
“上次在芝加哥大桥，我领教过了。警官在那天和今天都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出其不意’。”话虽客气，手里的枪却严正以待。
Kevin听罢，让惊讶在自己脸上迅速掠过：“哦，是Miller先生的人。”他们怎么会在这儿……要不就是已经控制住了绑匪，要不就是一无所获。

杀手说：“警官是白来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
“你们老板知道我要找什么？”
“我在这里守了几天了。”
“你在守的又是什么~”
“空门。守到目标人物再次出现。”
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守谁。Kevin再次笑开：“呵呵，我查的这个案子的重要证人大概是和你们撞上了。”
“警官，请回吧。老板恐怕不是很乐意你在这里待太久。”
“不急~不急~我还没搞清楚，只是可能嘛。Miller先生既然没有亲自来，这件事也就不那么要紧了，让我看看又有什么关系~”
“要紧。并且老板曾经来过。”
Kevin狡黠的双眼眨了眨：“哦……既然这样……”“你打架需要老板的批准吗？”
杀手明显被问得一愣，艰难地反问：“警官，你要打架难道不需要经过上司的批准？”
“不。和你打，就不用。”






这场对话顺利结束后，正远在芝加哥的Miller接到了一个电话。
“老板，我这里有个你绝对不希望接听的电话。”
Miller在惯常沉默的头三秒迅速过了一遍所有可能出现在Howie那栋宅子里的麻烦人物。“谁都行，只要不是那个警察。”他半威胁地对着电话说。
“老板，我说过了，是你最不希望的……”
“……你们发生冲突了吗？”
“没有。我想那也是你不希望的……”
“聪明。让他接。”Miller揉了揉鼻梁，他不好奇Kevin是怎么找到波士顿的，倒是他们素未谋面，能有什么想谈的。

“Miller先生？？”
Miller恍然有了错觉，电话那头的人正因为某种原因兴奋着。
“我是。”
“久仰大名。我是芝加哥总局的二级督察Kevin Richardson，刚回国不久，对国内行情生疏的很，所以想跟Miller先生打听些东西。”
“说来听听。”
“你觉得Nick活着的几率有多大？”
“大。”
“回来的几率呢？”
“我插手，你也插手。不小。”
“那他活着回来大概会是什么时候的事？”
“对方的这一行，有一个规矩。”
“哦？”
“三个月内，再烂的摊子也不脱手。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三个月过去以后，几率就不好算了。”
“哦，都有规矩了，看来‘这行’成熟了。”
“你是想问我愿不愿意跟你合作。”
“不~我想知道你能告诉我什么。你肯说多少，我照单全收，绝不得寸进尺。”
“上次你放我的人走，人情我已经还了。”
Kevin一边苦苦思索这人到底有哪些表现是“还人情”了，一边镇定回答：“当然当然，我没有记挂那次的事。可如果你当真来过，并且打草惊蛇却一直瞒到现在，这就让我这个老是不经意路过的人很不舒服了。是吧？”
Miller冷哼一声：“你是说我这次是欠了律师的。”
“你要是义务来帮忙，话就不是这么说了。可你是为了律师那笔钱来的。”
Kevin指责的话只说一半，这样摆明是在“照顾”Miller自尊心的态度反而刺痛了Miller。


“你听好。我只说一遍。那个人，已经不在波士顿。以他的性格，是不会轻易再回来的。”
“你们交手了吗？见到Nick了吗？”
“我们交谈了几句。”
“交谈？！”重重叹气的声音，“我也想和这人说上几句话啊。”
“剩下的恕我无可奉告了，除非我觉得十分有必要的时候。”
Kevin目的达到，态度已经好得仿佛用声音在给Miller奉茶。剩下的也未必是我需要的，他在心里说。



“我没有得到命令搜索这里，想必老板已经自己动手搜过了。所以我只是保持这里在老板来过以后的样子。”
确认这一点之后，Kevin花了不少时间将别墅房间一一走了遍。因为职业不同，搜查的重点也会不同。
这里该是长住地，每间房间都有分明的用途，衣帽间里都是符合当下季节的服饰，健身房的各种器具也不见积尘。除去几间客房有少许女人的衣物和化妆品，在两间最大的卧房里分别找到了不明显的脚印，其中一间的地毯有多处褶皱，被褥上有几缕金发。突然，Kevin来到一扇装修明显与众不同的实木门前，他终于找到了这间屋子中唯一的一间书房。

再谨慎的人都有一个盒子，装载了各种大小秘密。书房，往往是那个盒子的实体化。用Kevin的话说，书房最有看头。三张身份证明静静躺在书桌抽屉中，它们没被Miller收走这让Kevin颇感意外。想了想，Miller调查的路线和自己不同，对假身份不在意也很正常。Kevin现在也对假身份失去了兴趣，只是俯身确认了一遍信息数据都和老鬼告诉自己的无误，抽屉又照旧合上了。这间书房很大，除了一套完整的沙发，往里走还有个单人休息间，一张一米五宽的床，两个床头柜。

Kevin注意到了靠近房门的床头柜抽屉，上层抽屉微微开着，一张白纸的露出一角，像是被人随意塞进抽屉。拿出来一看，是份足有百页的印刷文件，Kevin觉得首页上的那张建筑物彩图十分眼熟，往后翻了几页，用的统统不是英文，而是西班牙文。Kevin反覆翻看了几遍，大致上是一份活动类的项目计划书。他知道Miller不会允许他从这里带走什么，拿出侦察用相机将资料的每一页都仔细拍摄了下来。



离开时，那位曾和自己交手过的杀手满脸嘲意地问：“找到什么了吗？”
Kevin耸肩，“恐怕有用的都被你老板搜走了。我只能当做是来例行公事的了。”“啊，对了，我一直想问上一次在酒店，是谁伤了那个扮作服务生的人？你们应该知道的吧？”
“……是老板大学时代的一个同学。”杀手对Kevin到底有着一股子敬佩，想来没什么不可说的。
“哦……那他……还活着吗？”
“是个疯子，老板没和他计较。仗着和老板认识，甚至没有道歉。”
“疯子？疯子带着你们的枪，走在街上？”
“是临场夺枪的。因为完全掌握了对手的破绽，两人彼此都毫发无损甚至没有身体接触，枪就到他手里了。”
Kevin听得云里雾里，哭笑不得：“你们老板上的那是什么大学？比警校还保证毕业生质量。”“我这就离开波士顿了，希望后会有期。”
“不必了，你我要后会，恐怕不合适。”
“这个谁也说不准~~替我转告Miller，多加小心。务必转告。”
“小心什么？”
Kevin摇了摇头：“如果我知道就不只是叫他小心了。我这个案子的当事人已经和他照过面了，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杀手不以为然。
Kevin又摇头。“别忘了，不论实力差距，Miller他还是有50%的可能会亡。”



回到计程车上Kevin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AJ把自己的机票改签目的地。
“去纽约。”
“去纽约干什么？”
Kevin看着车窗外被路灯接管了的波士顿，眼中有着难以表达的不舍：“好久没这样在国内到处走走了，可惜只能匆匆经过。”
“……”
“我要去理发。”
“理发有必要专程去纽约？！”
“那个理发师……他独一无二。”







= 大家第一次跟着警官出去办案，就详细走一遍吧。 以上.c 43 =

简

果断不够看吖
版大加油写咯~
版大帮忙附上百度空间地址咯，前几天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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